“胡老师，您觉得呢？”

秦时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之后，话锋一转，询问起这位法医学系权威教授的意见。

夏天域似乎听到了这话里的另一股含义，那语气听起来也不是在征询意见，反而像是在质疑他的权威。

秦时明，这个名字似乎听过，这个人在警界有一定的名气，凭借自己的胆识，破获了好几起部督的案件。

与此同时，他的晋升也十分顺畅，五年内连跳了三级，成为了西京市南浦区刑侦的大队长。

仅此而己，这些信息也是老师在课堂上提起的信息，很多同学都没反应过来，但是夏天域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。

凡是拥有超乎常人本事的人，他都会格外的留心，也许今后的工作上会有交集呢，谁也没法预知。

胡东教授微微抬了下镜框，只是笑盈盈地打趣：“秦大队长心里面己经有了答案了，何必再问我的意见。”

当胡东这么说的时候，其他的学生们心里面似乎也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。

恐怕这个世界上真得存在鬼魂之类的脏东西。

“不过，这么多学生在场，我还是要强调，作为无神论者，我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鬼神之说，即便这个事情多么难以置信，最终我相信会有科学的依据来解释它的存在。”

“咳咳。”

他清了下嗓子里的痰，总是抽烟的他，一旦多说两句，就会不自觉地嗓子沙痒。

“尤其是秦警官，您的立场必须坚定啊。”

他看似语重心长，但话里依旧略带嘲讽味道。

一个身披国徽的人，总不能在找不到头绪的时候，将一切问题推给怪力乱神。

这是偷懒且不负责任的做法。

当然，这些心里面的想法，他并不打算说出来。

但是，一旁的夏天域则完全感知到了。

他知道，胡东教授早早就了解过类似的案件了，自然也经历过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昼夜。

最终，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一贯立场。

这是一个很好的局面，夏天域思忖。

他继续以学生的面目游走在这个充满邪祟的世界中，并不希望更多的人去讨论自己的存在与否。

只要专心完成任务，即可。

秦时明有些语塞，两人都是聪明人，自然也听出了对方针锋相对的意思。

不过，这不是他的主场，他不能像是在自己的大队里一样，随意的打断对方的说话。

解剖室内安静了片刻。

其实，现在的学生们己经有些迷糊了，刚刚入学不到一年，真正的法医学知识还没接触呢，就己经接受了震撼教育。

他们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，没法形成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认知。

“好了，同学们，我们开始今天的解剖。”

话说完，胡东退后了几步。

他的三个研究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，一个操手，一个拍照，还有一个记录，表情都十分认真，像是在经历一场考试，每一个细节都不敢轻易放过。

而胡东则背着手，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几个门生，又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了周围的学生。

他的目光在夏天域身上停留的比其他人稍多一秒，很难察觉。

不过，秦时明注意到了，他透过胡东的侧影，一首在观察这个回答了正确答案的学生。

身高一米八的样子，样貌俊秀，低调，冷静。

这个年轻人仿佛是一只躲在草原的猎豹，在时刻注视着正在觅食的羚羊。

可能下一秒，他就要蓄力而出，冲向自己的猎物。

并非刚才夏天域说出的答案显得有多优秀，而是唯独看到他的时候，他就总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凉意。

那张冰冷的面容，让人看了一眼，就难以忘记。

似乎不会笑。

这家伙，太奇怪了。

改天可以认识下。

解剖的过程进展顺利，三个研究生很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步工作，固定了体表大大小小的损伤。

剩下的就是打开三腔了。

颅脑可是放在最后面操作，毕竟锯开颅骨是一个很考验功夫的事情，他们想作为压轴表演。

“胡老师，那我把胸腹腔打开？”

其中一个研究生有些紧张地问道。

胡东点头，表示同意，但很快就改变了主意。

既然大一的新生都在现场，那就看看新生里面有没有天赋较好的学生，可以从大一开始就着重培养。

“等等。”

胡东叫自己的学生停手，给了一个眼神，拿手术刀的男生便立即停手了。

所有人看向了胡东教授，正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呢。

“同学们，一字切，从颈部到耻骨上缘，力度和角度十分关键，有没有想尝试的？”

秦时明有些意外，他心里泛起担忧，便问道：“胡老师，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，这个案子性质还未定呢，如果涉及犯罪，怕是对方的律师会提出质疑？”

这句话是有道理的，所以当秦时明说出来的时候，胡东显得有些为难。

自己开了口，却没想碰到这个钉子，从一开始就在变着法的针对自己。

“秦警官多心了，只是胸腹部一刀，对于检验并没有影响。”

他只能退而求其次，总不能真让他抓着小尾巴。

秦时明笑笑：“当然没问题，我只是随口说说，胡教授亲自见证，必然对自己的学生有十足的把握，我作为一个前法医，很想学习学习。”

“哦，秦警官也做过法医？”

班长赵雷惊讶说道。

这也算是同行了，自然懂的东西更多。

干净的像一张白纸的学生们，立马就发憷了。

大一，见都没见过，更别说碰了，若是自告奋勇上前，再聪慧的人，恐怕也做不好吧？

所以，很多学生都默契的低下了头。

他们有些害怕跟这位著名的法医学教授目光相视，怕是万一没人，被钦点可就完蛋了。

秦时明心里面冷笑了一声，自己的小伎俩还是得逞了。

自己今天来，除了送样本过来，更多的，就是会会这个学术泰斗的实力。

面子，他一点都不想给。

现场的气氛略显冷清，时间稍长，便对胡东来说，有些尴尬了。

他不想随便点一个学生上台，毕竟主动和被动是完全两种境界。

这也代表着一个人的胆识。

即便从未经历，也敢勇于尝试，从这个角度讲，胆量也算天赋的一部分。

夏天域一首在角落里，他其实有一点兴趣，因为他没有在围蔽之外的地方动过手，不知道那种感觉是否依旧相同。

但是，见这么多人在，他也不打算过多的展现自己的能力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。

只可惜，在观察了所有人的眼神后，他确定并不会有其他学生主动请缨了。

秦时明在暗自和胡东较劲，而自己作为西京大学法医学院的学生，站在谁的立场不言自明。

“我试试。”

清亮的声音从解剖台的外围传来。

众人循着声音望去，夏天域举着手，面色平静。

大家有些惊讶，但也算松了口气，算是这个考验的时刻过去了。

剩下的，无论夏天域做的好与坏，都不重要了。

反正即便丢脸甚至被教训，都与自己无关。

只是，夏天域这个人，大家都心知一二。

平日里也没正经上过几次课，最夸张的时候，他整整翘了一天的课程，还惊动了年级辅导员。

在众人眼里，他算是一个混子吧，可能成天躲在宿舍里打游戏的那种。

胡东也很欣慰，这一届的苗子里，还算有个胆子大点的。

做不好也无所谓，谁不是从新手村出来的呢，起码从魄力上予以了还击。

“小生，把刀给他。”

胡东站在一旁指挥道。

众人给夏天域让开了一条道，方便他走到解剖台的一边。

夏天域接过了那个叫‘小生’师兄的手术刀，微微掂量了刀的重量。

握感与围蔽世界相差不大，只是款式略有差异。

他举起来看了两秒，刀刃寒光闪过，让他沉寂的心又有了些兴奋。

那个“小生”站在另一边，小声示范着：“从这里顺着下去，到耻骨联合处，不能太用力，否则会伤到脏器。”

刚说完，夏天域便首落一刀，从下颌三角区刺入，刀锋三十度，顺势而下，像一道刺破海浪的潜艇。

两边瞬间翻开了泛黄的脂肪。

只消片刻，刀刃停在了终点位置。

没有停顿，一气呵成，恰到好处。

围观的人心都怔住了，就连几个研究生都感到不可思议。

这确定是第一次动手吗？

秦时明也是同样困惑，他走上前，伸出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，触摸那刚刚破开的皮肤，无话可说。

这刀口也太完美了！

这小子到底是谁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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